自从莱特兄弟发明飞机以来,人们一直为能够飞翔蓝天而激动不已,同时又受起飞、着落所需的滑跑所困扰。在莱特兄弟时代,飞机只要一片草地或缓坡就可以起飞、着陆。不列颠之战和巴巴罗萨作战中,当时最高性能的“喷火”战斗机和 Me 109 战斗机也只需要一片平整的草地就可以起飞,除了重轰炸机,很少有必须用“正规”的混凝土跑道起飞、着陆的。今天的飞机的性能早已不能为这些飞机所比,但飞机的滑跑速度、重量和对跑道的冲击,使对起飞、着陆的跑道的要求有增无减,连简易跑道也是高速公路等级的。现代战斗机和其他高性能军用飞机对平整、坚固的长跑道的依赖,日益成为现代空军的致命的软肋。为了摆脱这一困境,从航空先驱的时代开始,人们就在孜孜不倦地研制能够象鸟儿一样腾飞的具有垂直/短距起落能力的飞机。
自从人们跳出模仿飞鸟拍翅飞行的谜思之后,依据贝努力原理的空气动力升力就成为除气球和火箭外所有动力飞行器的基本原理。机翼前行时,上下翼面之间的气流速度差造成上下翼面之间的压力差,这就是升力。所谓“机翼前行”,实际上就是机翼和空气形成相对速度。既然如此,和机身一起前行时,机翼可以造成升力,机身不动而机翼像风车叶一样打转转,和空气形成相对速度,也可以形成升力,这样旋转的“机翼”就成为旋翼,旋翼产生升力就是直升机可以垂直起落的基本原理。
前面提到的 de la Cierva 是在实践中发现这个问题的。他的模型旋翼机试飞很成功,但是全尺寸的旋翼机一上天就横滚翻,开始以为是遇到突然的横风,第二架飞机上天同样命运。de la Cierva 经过研究,发现模型旋翼机的桨叶是用藤条材料做的,有弹性,而全尺寸旋翼机的桨叶是刚性的钢结构,由此认识到桨叶的挥舞铰的必要性。具体来说,为了补偿左右的升力不均匀,和减少桨叶的疲劳,桨叶在翼根要采用一个容许桨叶载回转过程中上下挥舞的铰链,这个铰链称为挥舞铰(flapping hinge,也称垂直铰)。桨叶在前行时,升力增加,桨叶自然向上挥舞。由于桨叶在旋转过程中同时上升,桨叶的实际运动方向不再是水平的,而是斜线向上的。桨叶和水平面的夹角虽然不因为桨叶向上挥舞而改变,但桨叶和气流的相对运动方向之间的夹角由于这斜线向上的运动而变小,这个夹角(而不是桨叶和水平面之间的夹角)才是桨叶真正的迎角。桨叶的迎角在升力作用下下降,降低升力。桨叶在后行时,桨叶的升力不足,自然下垂,变旋转边下降造成桨叶和气流相对运动方向之间的夹角增大,迎角增加,增加升力。由于离心力使桨叶有自然拉直的趋势,桨叶不会在升力作用下无限升高或降低,机械设计上也采取措施,保证桨叶的挥舞不至于和机体发生碰撞。桨叶在环形过程中,不断升高、降低,翼尖离圆心的距离不断改变,引起科里奥利效应(这个东西谁都“知道”,但说清楚不容易。谁要是能把这个东西说清楚,鲜花奉上),就像花样滑冰运动员经常把双臂张开、收拢,以控制旋转速度。要是一个手臂张开,一个手臂收拢,就不可能在原地旋转,就要东倒西歪了。所以桨叶在水平方向也要前后摇摆,以补偿桨叶上下挥舞所造成的科里奥利效应。摆振铰利用前行时阻力增加,使桨叶自然增加后掠角(即所谓“滞后”, 因为桨叶在旋转方向上的角速度低于圆心的旋转速度),这也变相增加桨叶在气流方向上剖面的长度,加强了减小迎角的作用;在后行时,阻力减小,阻尼器(相当于弹簧)使桨叶恢复的正常位置(即所谓“领先”,因为桨叶在旋转方向上的角速度高于圆心的旋转速度),当然也加强了增加迎角的作用,所以摆振铰(drag hinge 也称水平铰)也称领先-滞后铰(lead lag hinge)。挥舞铰和摆振铰是旋翼升力均匀的飞行平稳的关键。由于桨叶在旋转中容许上下挥动和前后摆动,这种桨叶称为柔性桨叶(articulated rotor)。除了用机械铰链容许桨叶在环形过程中相对于其他桨叶有一定的挥舞外,材质也必须具有弹性,这就是为什么直升机停在地面时,桨叶总是“耷拉”着的原因。但机械铰链磨损大,可靠性不好,德国 MBB(战时著名的梅塞斯米特就是 MBB 中的 M)用弹性元件取代了挥舞铰,研制成功无铰桨叶,第一个应用无铰桨叶的是 MBB Bo-105,中国曾进口一批,用于支援海上采油平台。
西科斯基的 Mariner/Cypher II,是美国海军无人机竟标中的候选之一 / Mariner/Cypher II 的前身 Cypher 在美国陆军本宁堡步兵学校的演习场作巷战演示。
作为美国直升机工业的龙头老大,西科斯基在 80 年代和国防部和 NASA 合作,研制了所谓 X 形翼研究机,其基本思路是在直升机和固定翼飞机之间架一座桥,机顶的 X 形机翼可以在直升机状态下旋转,产生升力;前飞达到一定速度后,X 形翼锁住固定,作为机翼使用,飞机转入固定翼状态。X 形翼在气动上虽然少见,但并非不可思议,这就是一对后掠翼加一对前掠翼。直升机状态下,反扭力问题有尾桨解决,比较难的是采用刚性的单旋翼,如何解决非对称升力的问题。西科斯基采用独特的“环流控制技术”(Circulation Control Technology),将发动机压缩机后引出高压气流,通过宽大的桨叶内的管路,像吹气襟翼一样,向桨叶后缘开缝襟翼吹气。吹气襟翼在下垂的襟翼表面喷吹高压空气,加速机翼上表面的气流流动,使机翼达到超过实际空速下能够产生的升力,50-60 年代第一代超音速战斗机的低速性能就是靠吹气襟翼“救命”的。环流控制桨叶根据桨叶在圆周运动中的不同位置,控制开缝宽度和吹气强度,控制升力的增减,以补偿非对称升力。
按固定翼飞机试飞的 RSRA,可以看到,RSRA 用机翼就可以产生足够的升力,并不需要 X 形翼的额外升力。
90 年代时,波音接过接力棒,将 X 形翼的概念推向新的高度,用麦道直升机和 NASA 的合作结果,研制了“蜻蜓”(Dragonfly)研究机。“蜻蜓”有鸭式前翼和宽大的水平尾翼,机顶上有一字形的旋翼-机翼。在直升机状态下,旋翼-机翼在喷气翼尖的作用下旋转,产生升力。一字形的旋翼-机翼相当于双叶旋翼,可以用跷跷板铰链完成挥舞和领先-滞后动作,所以“蜻蜓”对非对称升力的补偿还是常规的。“蜻蜓”的动力装置是一台涡扇发动机,从压缩机引出高压气流,通过管路输送到旋翼-机翼的翼尖,驱动喷气翼尖。由于喷气翼尖不产生反扭力,“蜻蜓”没有尾桨。达到一定的平飞速度后,鸭翼和平尾产生足够的升力,旋翼-机翼锁住,作为固定的机翼,飞机转入固定翼状态。“蜻蜓”正在试飞,美国军方对它寄予厚望,甚至有想法把它放大到载人攻击直升机。